从慕安会看国际政治“看不见的手”

引言：第60届慕尼黑安全会议（MSC，下称“慕安会”）日前落下帷幕。年度报告题目《双输》格外引人关注。慕安会主题美其名曰“通过对话促进和平”，实则是在造词、造势、造神，是欧美协调，打通政学企媒各界乃至非政府组织，动员盟友和国际社会，制造国际话语、塑造国际舆论、引导政策实施的最重要安全论坛。参与慕安会的重要意义在于观察国际政治“看不见的手”，把握美西方的话术、战术与心术。

一、反者道之动，美与盟国是相互牵引、利用的关系

我们往往把美国的盟友当作美国的跟班，其实美国的战略也经常被盟友推着走。此次慕安会前，欧盟在美援乌口惠而实不至的情形下给乌500亿欧元援助。在慕安会关于全球供应链的讨论中，日本人就分享了2010年中国对日进行稀土断供的例子，建议整个西方要推动的不仅是关键原材料领域，而是全链条的对华供应链“脱钩”，并设立相应立法（“经济安全保障推进法”）和相关部门（经济安全保障担当大臣）。我们以前老是关注美国的主动作为，忽视了盟友的反作用——“去风险”就是欧盟首先提出并推美国对华实施的。美盟友可引导美国对华更坏更狠。

二、阴阳之道，表里不一

国际政治里表演的一面常为我们津津乐道，香格里拉也好，慕尼黑也好，双边会谈极为丰富，各路人物活跃于晚餐会、午餐会、早餐会。但慕安会不仅有公开的双边会谈，还有隐蔽的双边会谈。“共济会”也好，非政府组织也好，都在协调他们的立场，尤其是跨大西洋关系的立场。台上的表演是一部分，台下的策划协调更重要，我们要关注那些冰山水面下的东西。

三、纵横之策，运乎于人

会场许多猎头公司和“深暗势力”不发言，却在猎人、察风向、交流情报、物色人选，为下一次闭门小会做铺垫。比如，香格里拉、阿斯彭、达沃斯等各种论坛秘书长的角色不会变，他们出席各种场合，共享捕捉猎物的信息，互相补充，相互印证。

四、产学研协同，政商媒勾结

我们常常看到西方企业通过赞助把自己人推上官位，也就是所谓的“旋转门”。其实在全球国际政治舞台上也有“旋转门”，跨大西洋之间更是如此。他们交叉相互投资。比如，高通公司在欧洲设立总部，美国的军火商在欧洲推动乌克兰问题，给全球冲突拱火。现在资本的引导作用非常关键，尤其是在集中唱衰中国，对中国资本外逃起到里应外合的作用。

五、墙外开花墙内香

慕安会表面上是安全论坛，但也有帮助与会者国内竞选的作用。且不提泽连斯基的表演，这次慕安会还把美副总统哈里斯和俄罗斯反对派的遗孀请到台上。这都是在影响俄罗斯总统选举，助力民主党继续执政。这种“民主选举”、内外联动、资本人员联动的套路，西方国家玩得很娴熟。有很多在慕安会表演的欧洲小国官员，回去就从副总理提到了总理，从部长提到了总理。

六、善于造概念，造理论，造舆论，造势

各种配合慕安会发表的报告在引导定调造势。边会主题词、走廊外交，甚至厕所外交都非常丰富。慕安会在吸引其他国家的安全论坛纷纷前来效仿，变相地引导它们。其造词、造势可以浓缩为造论：造舆论、造理论。这既是为了统合西方，又是为了争取中间地带，锁定主要对手。所谓的“全球南方惊诧论”，所谓的“新自由主义国际秩序”变成“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都是这个逻辑。

七、“嵌入式”的国际话语权塑造

怎么“嵌入”呢？就是把一些他们想要说的话、表达的理念、塑造的影响力，“巧妙”镶嵌在全球治理话题里边。比如，全球气候变化、水资源、针对女性的暴力，这些看起来很风花雪月的软话题，里面包着地缘政治、意识形态的祸心。慕安会请以色列第一夫人谈战争中针对女性的暴力，不仅“巧妙”地为以开脱，还塑造以反击的“合法性”。这就是软中有硬，明中有暗。

八、江湖把戏，堂而皇之

慕安会长期的众矢之的是苏联和俄罗斯。现在，美西方把矛头调到了中国身上，但是打法有所不同。对俄是谴责再加谴责，可以说具有一种同调性。但对中国更多是交响乐性质的，又甚至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很多话题里边没有出现“中国”字样，但发言嘉宾的选择往往体现出“政治正确”。许多所谓的“全球南方”国家代表的立场都是预设过的，实际上就是“国际伪军”，是西方的演员。如果这些发言嘉宾没有达到目的，主持人就会不断担起“搅屎棍”的角色，不仅一开始就要进行引导（有点像电影里的旁白），甚至还要直接指挥。当然，台下有更大老板在进行指挥，他们也在观察主持人的表现，然后再进行培养。这种暗线非常巧妙，所以我们除了要培养“演员”外，还要培养“运动员”“裁判员”。

中国国际话语权的提升不必着急，我们是真正的独立自主，掌握的是真正的话语权。这些所谓的“全球南方”国家代表大都来自国际政治里面的“子目录国家”，他们拥有的只是美西方想要的、依附性的话语权。这是美西方话语权的一个折射，就像八爪鱼多了一个手臂。中国是“体制外”的文明型国家，所以往往会以“挨骂”的形式出现。但我们要使的是“金刚钻”，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们也不必羡慕台上的那些发展中国家，一些老面孔经常在达沃斯、慕安会等各种论坛上出现，这些人只是国际资本催生出来的“演员”而已。比如，一些小国的女性领导人很活跃，哪个论坛都能见到。这些都是在作秀——哪有一国领导人天天在外开会，而不为本国人民服务的？！

九、文明冲突不幸带入，日显其深刻

“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涉及到格局之变、体系之变和观念之变。法国总统马克龙也表达过类似观点，他指出“西方中心论”的衰落是这个大变局的一部分。总书记提出的“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是相对中性的观点，以前李鸿章讲的“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则更多是无奈的感慨，是非常被动甚至非常悲壮的变局。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更多是适应和应对，其中也蕴含着新的机遇，并不完全都是负面的。不确定性从何而来？近代以来，我们有器物文明、制度文明、精神文明的提法，现在中国和西方在这三大领域都面临全新的挑战。例如，在电动汽车领域，他们质疑我们的“补贴政策”以及“举国体制”；在数据安全方面，他们牵涉到个人隐私保护问题，最后甚至上升到了文化、文明层面。这是中西方关系不确定性的一个周期性原因。与此同时，世界本身的不确定性也需要中西方共同应对，比如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技术变革。这是从两个维度上思考如何规避西方从器物、制度、精神文明领域发起的所谓“竞争”，以及如何应对其对人类生产、生活、思维方式的威胁。

十、打破国际话语悖论，自信展开自主外交叙事

慕安会上，笔者发现两个话语权悖论。悖论一是，“子目录国家”可狐假虎威，独立大国有苦难言。2021年诺贝尔和平奖得主、菲律宾记者玛丽亚·雷沙（Maria Ressa）在慕安会吃香喝辣，还有不少女性领导人被达沃斯、香格里拉等各种国际论坛奉为座上宾。这些人可成为美西方“根目录国家”的代言人，且常常成为会上的“托”——在关键时刻提问，转变会场话题和气氛——香格里拉对话会上的新加坡女青年秘书就扮演了这一角色。悖论二是，“国际伪军”有话语权，当然这是伪话语权。慕安会上即便是无关乌克兰的话题，也都配有乌克兰语同声传译。会上，许多伪乌克兰人、伪俄罗斯人、伪伊朗人都很活跃。中国并非美西方“根目录国家”，属于“体制外”，还是“制度性对手”，在国际论坛场合自然缺乏帮手，缺乏程序设计能力，“运动员”“裁判员”“教练员”都缺。我们参会就会变成“陪练”，不参会的话伪中国人就会登台，常常陷入两难。中国国际话语权建设要克服国际体系“根—子目录”悖论、真伪话语权悖论，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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