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塞大选，民生很关键

2019年06月24日

本文作者：肖川太和智库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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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埃塞俄比亚总理阿比上台以来，在政治、外交等领域采取了一系列亮眼的改革措施，然而，埃塞经济发展和民生现状“里子”如何？近日，阿比总理召开埃塞部长理事会第71次例行会议，会议批准了2019-2020财年预算，总计约3869亿比尔（埃塞官方汇率1美元=28.7比尔），其中，1094亿比尔为经常性预算，1307亿比尔为资本预算，1407亿比尔为拨给各州的预算补贴，其余部分用于执行可持续发展计划。该预算草案已提交埃塞议会人民代表院审议。埃塞新财年预算透露出哪些信息？阿比总理能否在2020年大选中连任？太和智库研究员肖川为您分析。

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

（图片来源：East Africa Eco Tou）

一、新财年预算捉襟见肘

以比尔计价，与埃塞2018-2019财年获准的预算相比，此次总预算增加了400亿比尔（增长3.6%），其中，经常性预算增加了178亿（增长19%），资本预算增加171亿（增长15%）。

总的来看，新财年预算虽然没有恢复到2017-2018财年及以前每年20%的增长率，但比2018-2019财年还是有较大幅度的增长。阿比政府希望通过扩大预算促进国内经济增长，改善政府运作，扭转民生窘况。预算的重点放在教育、交通、农业、水利、健康和城市发展，但目前看仍存在不少困难。

1.无法显著扭转民生窘况

2018年7月，阿比政府曾明确表示，新财年不再新建大型项目，重点保证已有项目的建设，而完成这些项目需要75亿美元，相当于埃塞全国一年的税收总额。埃塞过去的财政预算支出偏向投资性建设项目，但2018-2019财年有所变化，该财年支出总额的64%将用于健康、教育、水资源等民生项目，这比其它非洲国家40%的民生项目支出比例高出很多，表明阿比政府最热切关注的是从国家层面增进公民财富分配的公平性。

然而，上述投入收效甚微。2019年开春以来，埃塞多个高校和医疗机构等事业单位出现罢工浪潮，教职员工和医务工作者要求改善工作、生活条件并提高工资。埃塞医学会主席Gemechis Mammo表示，相关问题已存在30年之久，但并未引起足够注意，他敦促政府向公众回应这些问题。阿比政府此前曾与各地医务工作者举行会谈，但这些医务工作者对政府的回应普遍不满。

这些情况说明，尽管阿比政府试图通过预算支出改善民生，但由于能够调动的预算杯水车薪，加上其政府行政能力低下、管理经济水平有限，各部门执行力偏低、内耗大，导致民生改善政策收效甚微，社会反响负面。可以预期，尽管2019-2020新财年经常性预算在总额上较上一财年有所增加，但其所能达到的效果仍将十分有限。

2. 货币贬值和通货膨胀大大稀释经常性预算增加额

埃塞上一财年，通货膨胀严重。根据埃塞媒体报道，埃塞5月通胀率与去年同期相比，已经达到16.2%，基本达到近两年来新高。据埃塞贸工部今年5月披露，贸工部将与亚的斯亚贝巴贸工局和贸易及消费者保护局联合成立委员会，调查埃塞复活节后基本消费品价格惊人上涨的相关情况。几周前，售价14比尔的半升牛奶上涨至20比尔，埃塞主要食品原料苔麸价格从复活节前每公担2600比尔暴涨至4000比尔。

埃塞货币贬值严重，如以美元计价，新财年预算相较2018-2019财年预算反而减少了10亿美元。由于外汇匮乏，黑市汇率一路飙升，从1美元兑换约30比尔涨至39比尔。本币汇率贬值，严重影响与进口相关的行业，如石油、化肥、粮食和药品等民生战略行业。比如，埃塞药品供应局局长Loko Abrham5月向人民代表院提交报告显示，埃塞制药企业在过去9个月里业绩表现不佳，只完成预期目标的33%，Loko表示政府一年多来没有向制药企业提供外汇，当地制药企业面临严重的美元短缺，在比尔贬值后，埃塞国际市场原材料价格飙升，因此制药企业不能按照与药品供应局签订的合同报价提供药品，这严重影响了它们的业绩。

二、经济颓势难以扭转

2018年4月阿比政府上台后，将投资、贸易、旅游列为发展经济的三大支柱，将国企私有化作为抓手。但经过一年的运行，三大支柱的实际表现令人失望，投资营商环境恶化，旅游收入低于预期，国企私有化未有起色。根据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最新发布的《2019年世界投资报告》，2017年埃塞吸引外国直接投资41亿美元，由于埃塞国内部分地区不稳定，2018年同比下降17%。

1.外汇严重匮乏

2018年7月，埃塞经济官员对埃塞第2个《增长与转型计划》的实施情况进行评估，普遍对该计划前景表示悲观，认为大多数目标遥不可及。出口疲软和债务负担给经济发展带来巨大压力，出口额的GDP占比仅为3.3%，远远小于国际通行的30%。阿比政府执政一年，以上颓势并未得到扭转。例如，2017-2018财年末，外债余额270亿美元，同期货物贸易出口收入接近30亿美元，外汇储备仅为28亿美元，但进口物资高达150亿美元，只能勉强保证石油、化肥、粮食和药品等民生战略物资的供给。

外汇匮乏已经严重影响社会经济的方方面面，导致很多隐性问题浮出水面：由于缺乏外汇无法购买和更新进口设备和零配件，一些水库的水力发电机抛锚，全国大范围停电，影响到更多的生产行业；进口的轻轨维修配件滞压在吉布提港无法到位，使库存的维修配件减少，未来机车运行面临潜在风险；制造纯净水的机器零件完全依赖进口，损坏后无法更换，导致纯净水产量减少，埃塞居民饮用不洁净的水导致霍乱发生（根据埃塞卫生部门最新数据，至少614人感染霍乱，死亡人数逐日攀升）。

2.旅游产业地位上升，但未完成预期目标

世界旅游及旅行理事会（WTTC）将埃塞列为2018年世界旅游增长率最高的国家。埃塞旅游业（包含国际国内）2018年增长率为48.6%，远超全球3.9%的平均增长率以及非洲5.6%的平均增长率，为埃塞经济收入贡献了74亿美元，比2017年增长22亿美元。据埃塞文化旅游部公布的数字，2017-2018财年埃塞共接待93万名国际游客，创收35亿美元，比贸易收入32亿美元还多。尽管成绩亮眼，但埃塞并没有完成年接待120万名国际游客的计划，且进一步发展旅游业受到基础设施、吸引外资和治安恶化的掣肘。

由于埃塞基础设施差，急需提高筹资和融资能力，但作为基本保障的整体营商环境并未改善（据世界银行2018年底统计数据，埃塞的营商环境在全球190个经济体中排名第161位），埃塞政府很难获得外部资金建设和改善酒店及热门景点的基础设施，更谈不上建立联系游客的营销媒介和促销手段。埃塞整体旅游服务质量和水准都难以达到国际水平。

作为无烟工业，旅游业最敏感的要素是安全。然而，近来，埃塞的治安形势不断恶化，给旅游业发展带来不确定因素。2019年6月第一周，非盟总部罕见地发出安全警报，由于首都亚的斯亚贝巴犯罪活动日益增多，要求非盟雇员采取更多预防措施。安全警报中称，针对非盟总部及其工作人员的持枪抢劫层出不穷，犯罪手段多为入室抢劫、武装抢劫、车辆盗窃、武装伏击，且多发生在夜间及住宅周围。考虑到经常停电，非盟建议工作人员避免前往偏僻地方和天黑后的一切行动。根据最近媒体报道，就在几个星期前，亚的斯亚贝巴外交官再次成为犯罪活动的目标，纳米比亚大使馆工作人员5月18日遭到十名武装人员抢劫。6月初，英国驻埃塞金矿勘探公司遭持枪歹徒入室抢劫。

亚的斯亚贝巴郊区，在动乱中被烧毁的汽车。

安晶摄（图片来源：界面新闻）

三、下半年经济走势关乎大选结局

阿比总理上台一年来，政治改革亮点频出，但经济改革成果乏善可陈，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执政地位和2020年大选连任的可能性。

面对失业率高企、经济发展不畅、外汇匮乏、投资环境恶化、部族矛盾未得到根本解决和社会问题迭出的严峻局面，阿比政府急需给疲弱的经济形势打一针强心剂。从阿比政府目前采取的举措看，一方面希望通过增加政府预算改善民生；另一方面，高调筹款治理首都河道和大规模植树。这些“看上去很美”的“软措施”，是否能够如其所愿，获得民众肯定，仍需观察。如果没有有效的措施拉动就业、改善营商环境、吸引投资和旅游、扩大外贸，只靠增加预算，无异于舍本逐末。2018-2019财年尽管计划将大部分预算用于改善民生，但并未奏效，已经充分说明问题。

此外，埃塞原定于今年开展的第四次全国人口和住房普查近日被人民代表院和联邦院推迟到2020年，这主要是由于埃塞国内发生的暴力事件导致数百万人流离失所，社会形势极不稳定，政府希望争取时间让流民返回自己的住所。阿比政府能否在下半年改变埃塞经济发展颓势的现状，是对其控制政局和治国理政能力的严峻考验，也决定了2020年5月大选能否如期举行及阿比总理能否连任。